24/4/2007 Taiwan Trip 少了一个你

一早已安排好的台湾行程，今天，我们照常出发了。




















圣德，本来，我还要带着肚中的你，一起到台湾的。我更已经取得航空公司的同意了。
朋友知道后，取笑说：
“哦！你的儿子不必国际旅游护照咿！”
“哗！你的孩子还未出生，就可以坐飞机出国了！”

可是，一场临时的巨变，我们这一行，少了一个你.....
伤心的家庭，伤心的行程......

18/4/2007———— 补不了的身心创伤/ RM300 大红包

从医院产科楼办理出院手续，我马上住进了坐月中心，听从大家的劝解，进补养身。

面无血色的妈妈，还有顿失欢颜的枚姐姐，以及伤心的爸爸........这是一个悲伤的家.....

在坐月中心，四周都是开心的妈妈在努力学习着如何看顾初生婴儿。
而我，触景伤情，只能强装坚强地指导及协助这些新手妈妈们。

每日丰富五餐另加补品补酒，却怎么也补不回我内心的创痛。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
珍贵的药材，也补偿不了我失去儿子的悲痛。

白天，我都是无聊地吃喝着那几乎没有停止的补品，关上双眼，却是闭目而无法入眠，内心依旧辛酸。

每一天晚餐过后，我总是急不及待地等候爸爸孟来载我回家。
每个关心我的人，都叫我夜晚留住在坐月中心，避免雨露。可是，我的心就是坚持一定要每晚回家，或许是我知道，我的儿子圣德的灵魂，是留在家中吧！
只要回到那个属於我们的家，我的心似乎安稳了不少。

圣德，我知道，你一定也很不舍得，不然，你不会留守在家中，而我也不会每天辛苦地回家，来与你相聚最后的母子缘份。

圣枚给了我无比的力量，这位小姐姐的拥抱，她的懂事，让我的世界不致於黑暗，坚强地一步一步艰难走下去。

是的，医生、亲友周围的劝解是对的，失去的已无法挽回，在生的，要好好自重珍惜啊！





小叔夫妇也趁着周末，返槟探望我。临回吉隆坡之前，小婶J 另外加送一封ＲＭ３００的红包给我。
奇怪，他俩前两天已经送上近一百五十令吉的余仁生珍贵补品（金牌白凤丸两盒及鸡精半打）了呀！
况且两年前我失去前一男胎时，他们都没有任何表示，这回却怎么给了我这么厚礼。


我一再推辞，小婶J 坚持要我收下，后来，她再ＳＭＳ一定要我接受她的这一份心意。浓情厚意，教我感动不已。
过后，小叔小婶也接连三星期都从吉隆坡赶回槟城探望我，陪在我身边，他们从没这般频密回槟的。



P/S：
后来才知道是家婆要小婶J 给我这个红包的，这是传统习俗“向人接仔”（又称借胎法）的做法。

所以，当圣田於隔年在吉隆坡出生以后，我不只送了一瓶两百多块钱的洋酒供小婶J 补身，更特意买了一条价值近RM400 的脚链给圣田，以还回小婶J 的那封“向我接孩子过去”的RM300红包，因为，我并不是“卖孩子” 给她！！

14/4/2007————送不到的两份生命礼物

妇产科护士送来止痛药、防发炎药以及退乳药。
我含泪吞服下去.....

圣德，我可怜的孩子，我本以为，我将像当年喂哺你姐姐圣枚一样，喂你人乳，把母爱的第一份礼物送给你，提高你的免疫力，让你有健康的身驱，迎向未来人生的挑战。

医学开始盛行为孩子储存脐带血，不但可以作为一个永恒的纪念，更是一项救命的生命保险。
我早前更比较了市面上的四家“脐带血库”收集中心的促销配套，打算为你储存相连我们母子的脐带血，那也是我想送你的生命之礼物。

可是，这一切计划，都无法落实了。
而我打算送你的这两份生命礼物，都将永远成为我心中对你的亏欠....

13/4/2007————护士从我脚尾抱你离开…..

凌晨3时开始，我的产前阵痛加剧，差不多是每2分钟一次，痛得我在床上打滚，连枕头也掉落地面。我感觉到胎儿已朝下了。

每个人都说，产前的阵痛是撕心裂肺的，而我，除了肉体上的撕心裂肺，还要在心灵上苦苦挣扎，口里不断为你念经，希望你放下在人世的一切。

“圣德，妈妈不停地安抚着你，用手轻轻地抚摸着抽动的肚子，隔着肚皮与你说话。妈妈祈求你的原谅，更不断为你念佛，希望你早日投胎，作一个健康的好孩子。”



凌晨5时许，我弯着腰扶着剧痛的下腹，打算到洗手间小便。
当我坐下马桶板，噗，胎儿冲出来了！我低头一看，啊！我看到了圣德的头颅，又湿又黏的细毛头发，在我的产门口….

这突如其来的变化，让我一时惊慌，不过，历时10个钟头的阵痛马上没有了。我在厕所内呼叫求救，值夜班的高级护士马上就冲到了。

护士扶着我，一步一步慢慢走回床。
由於来不及把我送到产房去了，她马上呼叫产房内的高级助产士(Midwife)过来。
2位助产士推着一小车子的各种医疗用具到我的床边，准备妥当，就叫我用力。
由於胎儿的体积还不算大，身长约半尺（标准胎龄5.5寸），体重350gm（标准胎龄220gm），总算顺利生了出来。














圣德，我终於诞下了你。

护士问我想看一看孩子吗？我只能痛楚地轻轻摇头。
“儿啊！请原谅妈，原谅我没有勇气正面亲眼看你一眼，妈深怕这一望，就永远也放不下你……..”

伍炳华医生所推荐的Professor Ananda Kumar，一早就透视了我的软弱，他为我检验时已吩咐我，千万不要亲眼与儿子相见，否则，一辈子永远都将活在痛苦的回忆中。


泪眼迷糊中，看着护士从我脚尾抱你离开的那一刻，我心如刀割，骨肉分离的痛，莫过於此了。

这一刻，我只能口里继续不断念佛号颂经，希望你早日轮回投胎，做一个健康的人。










（资料档案图）


圣德，你那无助的侧影，是我一辈子的痛，我一生都不会忘记！

12/4/2007（四）—————希望延长圣德与我血脉相连的每一分一秒

在医院等待的日子，我有渡日如年的感觉。

心里很挣扎，很矛盾。一方面既想要产门快点打开、生出圣德，让他早点脱离肉体苦海，又一方面希望一天拖一天，延长圣德与我血脉相连的每一分一秒。

除了孟及枚的相伴，妈咪芬、家婆M、挚友玫贞、晓琳、静薇、JUYNE、ELSIE都来了。而身在外坡的大姐幼玲、二姐幼莉、小姑洁璘、小婶J 都纷纷传送多次SMS，给我鼓励及关心。

早上10时半，催生药置放了第三颗，下午4时半再放入第4颗，到了5时，肚子开始感觉阵痛了….

这一晚，阵痛越来越频密了，眼睛完全无法闭上，在床上打滚哀号，心境更是惊涛骇浪。

从每小时一次、到每半小时一次，每20分钟一次……
我知道这离别的一刻终於要来了

11/4/2007（三）—————我不忍心拖延爱儿圣德所承受的折磨

回到槟城，虽然身心已够消耗，我坚持要马上安排进院，我一刻也不想拖延爱儿圣德所承受的折磨，我实在不忍心再让你受苦了。

孟为我拍下了怀胎近18星期而已隆起的肚子，这是一个永远的纪念，之后，我们母子就要骨肉分离了....













当伍炳华医生让我签名接受建议的中止怀孕手术同意书时，我的手是懔抖的，心是痛彻的，意念却是坚定的。

在妇科楼202B双人房里，下午4时半，护士为我置入催生药，我流着泪，不断口念“南呒阿弥陀佛”。
圣德，原谅爸妈听从医生的决定，希望你早日投胎转世，得个健康平安之身。





催生药剂并没有马上生效，它主要功能是让产门打开。护士说，因为产期未到，有人等1天，有人3天，有人7天，很难预定。

晚上10时半，护士再来置入第二颗催生药，她也发现，下午的第一颗，竟然完全没有溶解，一点药效都没有。是不是圣德不舍得这么快就离开？



这一晚，我拒绝任何人留宿医院陪我。经历了数天的奔波劳碌及心力交瘁，这一刻，我实在需要独处平静下来。

半夜，独自一人在医院里，回想起这些日子来，自从怀了圣德之后，这段有笑有泪、悲喜交合的点滴，不禁泪水缺堤，湿透枕头……

11/4/2007（三）—————圣德在我肚內的告別照

孟为我拍下了怀胎18星期而已隆起的肚子，这是一个永远的纪念，之后，我们母子就要分离了....

我的泪沒有停止過，圣德，原谅妈妈….

10/4/2007(二)————连失两男，没有医学原因(No medical reason)

拜科技所赐，我们见到了圣德的面貌及身形。这是圣德的相貌，长得精致，大眼、眉鼻高挺，轮廓分明，还活泼好玩地伸出小舌头呢！



















作为一名经验丰富的胎儿专科(Fetal Maternal)著名教授，看诊过世界各国的问题胎儿， 历阅无
数，这一刻也无法解释我的儿子为什么会生殖器忽变。

一般上，胎儿出现问题是发生在脑部、心脏、四肢、兔唇及唐氏症，以及一些遗传病如地中海贫血症等。胎儿男性阳具阻塞，真是稀见。

这个价值百万新币的先进超声波扫描器，除了一般的妇科表面扫描，他可以清楚看到我的胎儿的相貌、五官、头颅、鼻骨、四肢、眼球、手指、脚板、背椎，还可以详尽计算出肚中胎儿的肺吸气量、肺纳气量、心脏每分钟的进出泵血量、体内各器官的情况、各大小动脉静脉及血管的流通量等，不得不教孟与我赞叹不已。

检验结果，我的儿子一切发育正常，身长及体重甚至还比同胎龄的标准还高大健壮呢！可是，遍遍性器官内尿管阻塞。

教授也验证我俩夫妻身心健康，基因正常，我们也重视饮食安全营养，生活健康，实在没有任何医学原因。(No medical reason)

他也驳斥了我的疑虑，指这胎儿性器官阻塞与我的36岁+年龄无关。在医学高度发达的现今，“高龄产妇”是指40岁以上的初产妇。况且，我早在2002年已顺利怀孕平安产下长女。



















看，他翻个身，缩着小身子在我子宫内，像是寻求妈妈的保护及慰藉。
可是，这一见，就将永别了.......
我们夫妻俩带着破碎的心，路途奔波，赶回槟城。
不幸消息传出以后，亲友的问候、安慰纷至杳来，我的心，又怎能平静呢？

究竟是什么原因让我连失两个儿子呢？
我真的好想知道，至少我可以心服口服。

10/4/2007(二)————“This is the culprit-------his penis!” （ 这是肇祸原因—胎儿的生殖器阴茎）

经过2个钟头为胎儿逐一器官扫描，疲备的我，连最后一线希望也破灭了。

教授十分详尽地一一告诉孟和我有关胎儿的情况，并指着电脑荧幕向我们说：“This is the culprit---his penis!” （这是肇祸原因———胎儿的生殖器阴茎）

















原来，我的儿子因为生殖器的尿管阻塞，造成他无法排尿，尿液回流贮集在肾脏（Kidney），已导致双肾损坏!


他认为，如果没有马上中止怀孕，让胎儿继续成长，也可能会因为肾脏问题而进一步影响其他内脏。况且，待出生后也无法马上找到适合的小肾来进行肾脏移植手术。


想想看，初生儿怎经得起洗肾的痛苦与折磨？

加上还必须进行尿管矫正手术，小男孩长大成人后是否可以“顶天立地” 做个真正的男人？其他后遗症还不知呢…..


“Your son is suffering inside, even you are feeling alright. You should terminate the pregnancy soon.”

听到医生的这一句话，心再痛、再不舍，我也即刻同意了教授的建议：中止怀孕。

我怎忍心让我可怜的儿子在肚内受尽折腾呢？我的好儿子，你自已默默地承受痛苦，却没有让妈妈与你分担，从怀你至今，我一直都“好吃好睡”呀！

在他的专科检验室内，我已溃不成军，整个人几乎虚脱在孟的怀里，夫妻俩相拥痛哭，感觉上天对我们的残酷无情.......为什么我接连两个儿子就这样没有了...........

10/4/2007(二)————一路颠簸，最后的一丝希望

孟携着满脸热泪的我，沉重地漏夜搭长巴远赴新加坡寻医。

在长途巴士上渡过了有史以来最漫长的一夜，我一刻也无法关上眼睛，陪着圣德说话，母子谈心。

我告诉他，爸爸妈妈现在要带他到新加坡求医，希望他可以平安无事......其实，理智告诉我，希望是渺茫的，以后，要和圣德说话的机会恐怕不多了....



















隔早一抵达新加坡，马上直奔Orchard Road 伍炳华医生所推荐的Professor Ananda Kumar 的Camden Medical Centre医疗中心。



















命运似乎在与我们作对，我们从地铁站出来，一向非常有方向感的孟，也因为心情的影响，手持着ＧＰＳ，竟选错了方向，绕走了一段好长的冤枉路。

疲备不堪的我，抱着已隆起的腹部，一路颠簸，只因为心中尚留有最后的一丝希望，希望奇迹的出现......

9/4/2007（一）————圣德你还在我肚内活泼转动啊！

彻夜不眠，我不甘心就这样放弃肚中生命，圣德，你明明全身发育良好，身长、体重、心跳、头脑都进度正常，且还正在活泼转动啊！

我一早马上到卢源来专科医院向高级儿科医生黄亦贞求助，她曾经看顾一位问题胎儿的肾病孕妇，顺利产下孩子。
可是，这一线希望也没了，她根据胎儿下体的情况，分析了（A）理智的决定（放弃）或是（B）情感的决定（勉强保留）的后果，并希望我坚强面对。

这一刻，我的心碎了，我的信心越发摇动，近乎崩塌了。

好友伍炳华医生为我作好安排，约了新加坡著名的胎儿专科(Fetal Maternal) 教授明午12时见我们。今晚我们就得马上动身出发。

8/4/2007（日）————我们的心情落入深谷

孟与我利用星期天的时间，不但向所认识的医生朋友寻求意见，更上网求助。

根据从网上搜寻的资讯，得知此种罕见的胎儿病例存活率不高。

既使通过西方国家最先进的医疗技术，勉强保住胎儿的性命，也会倾家荡产，毕生出入医院，给全家带来一辈子的身心折磨。

我们的心情落入深谷.......

7/4/2007（六）————母性的直觉告诉我，我的这个胎儿有难了....

这是不幸消息的开始。

孟载着我、枚、家婆M及妈妈H，高高兴兴一齐陪我进行产检。

伍炳华医生发现胎儿的下身有异样，面有难色告诉我这并非好兆，马上建议我到新加坡见其教授，以从当地新的医疗器材及胎儿专科的学识，作一准确判断。




















我顿时天旋地转，一切好景即将消失。

傍晚回家替枚姐姐冲凉时，强忍多时的我，不禁崩溃，抱着她失声痛哭。
这懂事的女儿，马上用她的小手，轻轻为我抹去脸上的泪，并抱紧着我、抚慰着我，赐我力量去面对眼前的艰难。

身边的安慰不断，每个人都说会化险为夷，可是，母性的直觉告诉我，我的这个胎儿有难了。。。

我无法相信，我的儿子，你一直是健康正常的，在我的肚内还那么活跃转动呢！

当年未婚时相命先生曾说过，我将会怀胎３次，并诞下一男一女。我以为一切都灵验了，怎么我的儿子如今会半途变卦呢？